當馬克回家時，他看見坐在黑暗中的史蒂芬。

 

「你去哪了？」史蒂芬的聲音壓得很低，還透著一股氣憤。

 

被發現了。馬克看不清史蒂芬的表情，但他知道史蒂芬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也許是他瞞著史蒂芬繼續孔蘇的任務，喔，馬克當然知道史蒂芬會生氣，畢竟當時孔蘇是這樣對他們的。但馬克總以為可以瞞史蒂芬瞞久一點，最好是隱瞞到所有事情都解決了之後。

 

「只是去處理一些善後的事，你不需要擔心。」

 

「馬克，別敷衍我，跟我說實話。」

 

深夜的月光微微照進他們的家，這裡是馬克和史蒂芬唯一可以分離的場所，馬克曾以為這是好事，他們有了各自獨立的身體時可以做比以往更多的事。

 

然而馬克明白，這也是他露出破綻的原因之一。

 

史蒂芬不需要透過鏡面就可以看出馬克的傷痕，馬克更沒有時間幫自己包紮和做好掩飾。不像他們倆在同一身體裡時那樣，馬克可以逼著史蒂芬睡覺，可以讓史蒂芬疲倦到來不及起疑馬克就處理好一切。

 

微弱光芒清楚了史蒂芬的五官輪廓，馬克可以看到淚光在那雙眼裡打轉。

 

「史蒂芬......你知道我只是想保護你。」他湊近史蒂芬，嘗試用指尖拭去那柔軟男孩的眼淚。

 

「別再說要保護我了！」突然間，史蒂芬揪住馬克的領子，一股力量推撞著馬克，讓他往後踉蹌了幾步，直至靠在牆上。馬克從未發現史蒂芬的力氣可以這麼大。

 

「我不需要被你保護，馬克，我、我需要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美好的英式口音染上了哭腔，馬克看著史蒂芬充滿怒火的雙眼，一股內疚和無奈湧上心頭。

 

「你不用知道，這對你比較好。」馬克嘗試將主導權掌握回來，他捧起史蒂芬的臉，柔聲但堅定地哄著。

 

馬克總不能和史蒂芬說出，嘿，你知道嗎？我回去幫孔蘇做事了，不然我們的身體會有另一個人出現喔，他叫傑克，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比我還混蛋的混蛋，是真正的暴力份子。他不想把史蒂芬扯進這一灘渾水，不想讓史蒂芬發現他們又再次被孔蘇玩弄於股掌間。

 

「等我處理完就會沒事了，史蒂芬，相信我。」「相信你？就像我一直相信媽媽還活著那樣嗎？我不想再像個傻子，你的那些傷、你身上的沙土、你試著敷衍我的那些藉口，我應該要幫你的不是嗎？你說的，我是你的超能力啊。」

 

「別把這些混為一談。」史蒂芬的話扎扎實實地刺進馬克心裡，馬克拼了命把美好留給史蒂芬，卻總忘記史蒂芬真正想要的是他們坦誠地分享、是他們能當彼此的避風港。

 

「閉嘴，馬克，你就是不懂。」史蒂芬把馬克試著碰觸他的手給揮掉，接著，他一拳砸在牆壁上。「你就是不懂。」

 

「我不用被你保護。」淚痕爬滿史蒂芬的臉，他不明白為什麼馬克爲什麼如此頑固，他不懂馬克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他。

 

他才不是什麼柔弱的小男孩，他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可以承擔痛苦的男人。

 

他要馬克知道。

 

所以他吻上了馬克的唇。

 

-

 

唇上傳來的疼痛讓馬克吃了一驚，他和史蒂芬不是沒有吻過彼此，但通常史蒂芬總是又輕又柔地吻他，像個純情的大男孩第一次吻他的初戀一般。

 

但此刻，史蒂芬幾乎是啃食著馬克的唇，馬克能嚐到嘴裡漫出的絲絲血味，混雜著殘留在史蒂芬嘴邊的淚水鹹味。

 

「史蒂......」馬克想讓史蒂芬停下，但史蒂芬用一個又一個略為笨拙的深吻阻止他。

 

當馬克的衣服被史蒂芬粗魯地扯下時，馬克開始覺得這一切都不對勁。史蒂芬的臉漲得通紅，從他濕潤的眼裡和無處安放的手馬克能看出史蒂芬真的不擅長這些。

 

但那雙狗狗似的眼眸卻讓馬克不忍心拒絕他。

 

「嘿，慢慢來，史蒂芬。」馬克在史蒂芬將他的皮帶卸下時這麼說。想當然的，史蒂芬瞬間像是個壞心思被戳破的孩子，慌亂的神情讓馬克不禁覺得好笑。

 

「喔不不不，馬克斯佩克特，你今天不可以笑我。」史蒂芬貼到馬克身上，馬克能感覺到史蒂芬堅硬的下身抵著他。「我要讓你看看平常我是怎麼承受這些痛苦的。」

 

史蒂芬把馬克推到床上，他的手指伸進馬克的股間，瞬間進入的異物感讓馬克不禁悶哼了一聲。

 

「等等......」馬克試著擺脫史蒂芬，然而史蒂芬故作兇狠朝他瞪來的目光讓馬克分了神，他那軟糯甜美的男孩成了小狼狗，呲牙裂嘴想要對馬克證明自己並不是只有被保護的份。

 

趁著馬克恍神的瞬間，史蒂芬加上第二根手指。他快速地在馬克滾燙的穴裡抽插，馬克的抗拒只讓史蒂芬更加想要發起狠，他很快地就把三根手指插入，帶著不可違抗的忿然。

 

「停下，史蒂芬，夠了！」馬克壓抑住前列腺被碾壓時的那聲呻吟，他不知道史蒂芬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撐過來的，後穴被侵入真的不怎麼舒服，被扯開的緊緻甬道帶來的爽遠遠不足以蓋過那股疼痛。

 

「別指揮我，馬克。我受夠只能被你壓在身下，我受夠你自以為是的保護。」史蒂芬帶著鼻音的聲音黏糊糊的，就算是憤怒的氣話也顯得特別可愛。只是此時被憤怒蒙蔽雙眼的史蒂芬操控著馬克的慾望開關，馬克再次試圖逃開，卻再次被史蒂芬壓得死死的。「我知道了，史蒂芬，可以放過我了......啊！」史蒂芬也發現了那個讓馬克生不如死的敏感點，他一次又一次地讓手指劃過前列腺，馬克只能拼了命克制住從胸腔湧上的喘息。

 

但他忍不住。

 

聽見馬克微弱的呻吟時，史蒂芬的另一隻手撫上他的堅挺，握著那根漲大的陰莖上下擺弄。「你就是不跟我說實話，我很想幫你，你卻把我當小孩。」史蒂芬手一緊，圈著馬克的陰莖不讓他射。馬克痛苦地嗚咽著，後穴傳來的陣陣酥麻讓他快要受不了，僱傭兵原本扳著的面容再也控制不住，他眼角也泛出淚水，雙頰染上粉色，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史蒂芬，求你了。」馬克握住史蒂芬圈著他的手，總是強勢的雙眼敗下陣來。馬克第一次看見史蒂芬爆發的樣子，總是彬彬有禮的史蒂芬也是可以這樣生氣的。「馬克，說你想要。」史蒂芬對馬克命令著。「我不想再聽你說謊。」「我想要，史蒂芬，讓我射吧。」

 

緊握的手終於放開，史蒂芬含著淚水，半是生氣半是委屈地再次撫弄起馬克的性器。前後並施的狀況下，馬克很快地就全身顫抖，白濁的液體從前端噴射而出，滴落在馬克的腹部。

 

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火了，史蒂芬在馬克高潮後退開身體，遲疑地看著馬克。

 

「馬克？喔，我很抱歉，但我、我只是......我太生氣了。」

 

一時間，史蒂芬聽起來又回到了溫柔的模樣，他黏膩的嗓音懇求著馬克，過分閃亮的雙眼讓人無法抗拒。史蒂芬幫馬克擦去他身上的精液，接著，用他濕透了的鼻尖蹭了蹭與他擁有相同面貌的男人，再用軟呼呼的身體摟著對方。

 

馬克有些無奈，他本來想發脾氣的，但又覺得好像是自己活該，更何況，史蒂芬看起來也慌了。

 

「我不該對你說謊，史蒂芬。」馬克拍了拍靠在自己頸窩那顆毛茸茸的頭，他能聽見男孩小聲地啜泣。

 

「馬克，你知道嗎？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可是你從來不讓我進入你的心房。」史蒂芬委屈地抽泣著。「我只是，我想要幫你分擔一些，你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訴我嗎？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馬克，別把我推開。」

 

「嗯。」嘆了口氣，馬克繼續撫著史蒂芬帶著肥皂香氣的髮，任由男孩把眼淚跟鼻涕擦在自己身上。史蒂芬說得沒錯，馬克一直在推開史蒂芬，他所有的保護都在他們之間築起一道牆，他總是要坦白的，塔威蕾和祂的磅秤也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史蒂芬，我明白了。我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你，原諒我？」

 

「但是，我還是好想要你，我可以進入你嗎？」史蒂芬抬起頭，紅紅的眼眶中滿是哀求，抽噎著的唇還微微顫抖。

 

該死。馬克在心裡咒罵著。

 

他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被支配、被霸佔的感覺。但是史蒂芬，喔，史蒂芬。那雙仍掛著淚水的眸子直直盯著他，馬克咬了咬牙。

 

「好吧。」

 

於是史蒂芬將自己的粗挺靠在馬克的穴口，他不安地望著馬克，眉頭微微蹙著，好像不確定這該怎麼做。

 

「史蒂芬，就進來吧，我已經被你擴張過了。」「可是......」「史蒂芬。」

 

「那我，進去囉。」史蒂芬小小力地將自己的慾望推進馬克的體內，但只要馬克有一絲的抽動他就會停下，像是怕極了讓馬克疼痛似的。

 

「好了，史蒂芬，你躺下。」「嗯？」

 

馬克翻起身來，他方才被怒氣十足的史蒂芬擴張過的後穴傳來陣陣空虛，馬克雖然不喜歡被進入，但此時他卻只想被史蒂芬撐得滿滿的。而重新連上理智的史蒂芬太膽小，馬克被激起的情慾忽然間無法釋放。

 

於是他跨上史蒂芬的身體，將史蒂芬的陰莖對準自己的穴，然後用力地坐了下去。

 

「馬克！」史蒂芬的陰莖被馬克整個咬住，被包覆住的炙熱感及緊緻的疼痛讓好不容易停下淚水的他又再次泛起淚花。

 

史蒂芬簡直不敢置信，他看著騎在自己身上的馬克，前僱傭兵健壯的身軀蒙上一層汗水，渾身都紅透透的，儘管不情願卻還是順著慾望前後搖擺臀部，咬著唇有些矛盾的表情只讓史蒂芬覺得所有一切都太過於色情。

 

「哈、馬克，馬克，你真的好美。」

 

史蒂芬從不遮掩自己的情緒，喘息之間，他仍不忘對馬克這麼說道。殊不知馬克被他這一記莫名其妙的直球打到整個人都一陣雞皮疙瘩。

 

馬克瞇起眼睛凝視著史蒂芬，他可愛的小男孩還在流淚，濕漉漉的臉上滿是激情引起的漲紅。只要馬克稍微搖得快一點，史蒂芬就會發出一連串高亢的呻吟，坐在史蒂芬身上的他，能夠深刻感覺到史蒂芬的每一次抽搐。

 

肉體交疊的聲響迴盪在室內，史蒂芬感受著自己每一次都撞進馬克的深處，他多希望自己能像現在這樣突破馬克的重重心防，不只是身體上的相連，更是心靈上的交合。他想要擁有馬克的全部，讓馬克永遠在自己身邊，他們要可以分享最深的黑暗，可以知曉彼此最齷齪的秘密。

 

馬克不再壓抑自己的呻吟，他終究是把自己最羞恥的面貌展現在史蒂芬眼前——連馬克自己都不知道的面貌。也許這是個好跡象，史蒂芬今日的怒火讓他好好地反思了自己的保護慾，他想起史蒂芬總會溫柔地包容他的所有事，會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還有，要是在冥界時如果沒有史蒂芬在，馬克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如果連這樣的史蒂芬都不值得馬克信任，那麼馬克可能無法在世界上活下去。

 

閉上眼，馬克接受了史蒂芬的所有。他奮力地擺弄著臀部，用下身的嘴將史蒂芬緊緊咬住。

 

「太快了、太緊了馬克，我要不行了！」史蒂芬哭喊著射進馬克體內，滾燙的精液全數灌進馬克的腸道中，再滴滴答答地流出來。馬克也跟著高潮了，他粗喘著將粘膩的體液噴在史蒂芬胸口，留下點點痕跡。

 

史蒂芬還在抽泣，他哭哭啼啼地躲進馬克的懷裡，抬起頭想要索取他的吻。

 

馬可低頭親了下他，激情過後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

 

「史蒂芬，你沒事了吧？不生氣了？」他把史蒂芬的眼淚擦乾，確認對方不再哭泣後問道。

 

「嗯，你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對吧，馬克？」馬克沉默了一陣子，也許他真的該學會把事情告訴史蒂芬了。「會的，史蒂芬，會的。」

 

「那麼，我還可以期待下一次嗎？我發誓我會做得更好！」

 

「不行。」

 

「可是......」

 

「不。」

 

「拜託？」

 

「......不。」

 

「馬克？我愛你，我最愛你了。」

 

「......」

 

「馬......」「Fine。」

 

於是他們的這一晚，就在史蒂芬的歡呼聲中迎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