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託

「江若秋，粉絲想問你，你最喜歡的演員是？」

 

發表會的會場上，主持人舉著麥克風問道。台下原本騷亂的粉絲們述地安靜下來，屏氣等著江若秋的回答。

 

藍宇將視線移向被問的當事人，望著對方綁起的小揪揪溫柔地勾起一個微笑。

 

就像前輩對後輩的那種笑容，有些期待、有些好奇、也有些距離。

 

後者倒是沒什麼猶豫地維持一貫的淘氣笑顏，大聲說出「當然是最喜歡藍宇哥啊！」的答案。

 

台下哄然一片，早就有把持不住的CP粉大聲呼喊著宇秋二字，藍宇能想像出這一場記者會能夠讓粉絲們寫出多少戲碼。

 

隨後，藍宇對上少年那雙閃著光的漆黑瞳眸，江若秋此時的樣子就像蓄勢待發的小狼狗，迫不及待等藍宇給予自己回應。

 

「若秋的確是很優秀的後輩，能與他合作我也很高興。」彎了彎嘴角，藍宇不疾不徐地說出官方式的回覆，還不忘與江若秋對視，在鏡頭前友好的互動總是加分，不論對誰都是。

 

視線移開，藍宇假裝沒看見江若秋眼裡的光芒，就像他一直不把江若秋對他的所有表白放心上，畢竟，那全都只是一齣戲吧，一齣江若秋演給全世界、演給藍宇看的戲碼。

 

江若秋只不過是另一個為了名氣巴著他不放的少年。

 

他還記得那場飯局，記得當天毫無畏懼只為了爬上他的床的男孩，那時候的江若秋像是尚未雕琢過的璞玉，渴求著藍宇在他身上磨出最璀璨的光亮。

 

他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淡漠地打量著對方，健康的膚色上是俊俏的五官，精緻卻不失帥氣，還帶著些些孩子獨有的氣質與表情，在看見江若秋的當下，藍宇便理解了為什麼他能憑藉著長相當上偶像劇的男主角。

 

好看、帥氣，這麼一般的形容詞已經不能用在他身上。江若秋身上有個不可忽視的特質，如果演技能夠更加精湛、如果能有人可以好好培養他，也許可以踏入影視界更高的殿堂也說不定。

 

於是藍宇答應了。讓江若秋成為他的床伴，而江若秋也沒有讓他失望，不論在何種方面。

 

不得不說，少年人的眼神太過熾熱，觀眾和粉絲不用說，他們總喜歡把任何互動炒成曖昧，但在圈子內，也有些流言蜚語，說著藍宇與江若秋的八卦，猜測兩人的情感是真是假。

 

江若秋實在擅長這些，連藍宇也偶爾的會覺得，那些親吻和擁抱都有背後的意義，只是藍宇心裡明白，江若秋不會真正的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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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秋大聲告白藍宇，新戲值得期待。」斗大的新聞標題印在娛樂版上頭，柳青雁興奮地把自一一唸出來。

 

「哥，秋秋真的跟你告白了啊？」聞言，藍宇放下手中的劇本，抬起頭看著正興致勃勃讀報的柳青雁，看來是採訪時江若秋說的那句「我最喜歡藍宇哥」引來的報導。

 

「阿秋不過就是說我是他最喜歡的演員罷了。」「這樣也可以給你們代CP進去，粉絲也真厲害。」放下手中的報紙，柳青雁忍不住皺眉道。

 

「還好南楓不是會刻意加CP戲碼進戲裡炒熱度的導演。」雖然炒CP是現在一種讓明星流量更多、也更能吸引觀眾的手段，但不論是藍宇還是柳青雁，更甚至是擔任編劇兼導演的任南楓，都不會想要刻意耍這種花招。

 

不過江若秋呢，這藍宇就不清楚了。一向自詡頗會看人的他，卻一直都看不清江若秋。

 

他不知道在少年人爽朗的外表底下藏著什麼心思，越是跟他親近藍宇就越不明白，那雙乾淨眼眸每每的親暱是否只是為了炒熱度，或是製造他們倆感情好的樣貌，每一次的接觸是否都只是為了爬上更高的地位，只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有利於他才如此的討好。

 

「可是我覺得秋秋真的很喜歡哥。我之前跟他打遊戲的時候，他總是會提到哥呢。」柳青雁把報紙摺起來收進抽屜，說完後似乎是想起江若秋談論藍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們都說了我什麼啊，看你笑成那樣。」藍宇看見柳青雁的笑容，心裡的苦悶也沒那麼重了，他拍拍青雁的頭，很輕的嘆了口氣。

 

「就說......哥的演技真的很棒吧！好啦不說了，我要先去給明天的街拍試妝，哥晚點見！」柳青雁迅速地把話說完，似乎是不想讓藍宇再追問下去，同時也動作迅速地收拾好東西抱了下藍宇跟他道別。

 

目送著柳青雁離去，藍宇再次拾起報紙，上面的照片是江若秋笑得燦爛，滿臉發光說著「最喜歡藍宇哥」的剎那。

 

在藍宇與江若秋的電影播出之後，便不乏這類的新聞，藍宇早就習慣。

 

「宇秋」二字頻繁的出現，加上他們倆的照片，不論是劇照、花絮或是發表會上，粉絲們似乎都認真的相信著，在他們的對視中包含著什麼，那些在戲裡演出的羈絆情誼全是真的，甚至，在藍宇偶爾的溫柔寵溺，在江若秋每次的示好接近中，都是埋藏好的真情實意不小心的流露。

 

藍宇只想告訴他們，這一切不過一場交易，他們認為的真相，全是假。

 

-

 

汗水從藍宇的髮梢滴落，他從胸膛中爆出一聲低吼，指節狠狠抓著身下人的臂膀在他的體內中高潮。

 

「親愛的，最近壓力很大？今天玩很兇欸，不過我喜歡。」江若秋笑著伸手，將藍宇頰邊的汗水拭去。藍宇早就習慣他的騷言騷語，只是默不作聲地吻了吻江若秋的側頸。

 

「啊，如果小藍宇也可以在大家面前說喜歡我就好了，能被老闆誇一定很爽。」在藍宇整理被他們激烈性愛蹂躪過後亂而皺的床單時，江若秋躺在一旁的沙發上用著討好的語調說道。「不然你現在說也可以，親愛的，說一下嘛。」

 

面對忽然湊到他面前撒嬌的江若秋，藍宇驀地晃神了下。

 

不過也就心跳停了一拍的剎那，藍宇的神情便回復一如往常的平靜。

 

「你如果聽話，也許就能聽到。」影帝穩住了自己的氣息，專注著演好毫無愛情的床伴。「我會的！」江若秋很真摯的點著頭答應，滿臉都是老闆說什麼我都聽的賣乖模樣。

 

只是，藍宇已然決定，要讓這樣的關係做一個了結。

 

最後一次，任由自己的手心蹭上對方的頭頂，這樣的小動作寵溺卻也可以只是單純的鼓勵。藍宇不會越過那條線，不會讓這場交易染上情愛的色彩。

 

不可以喜歡，不可以。

 

就算在當下他們的雙唇交疊，就算在親吻彼此時，藍宇心裡的悸動怎樣都壓抑不住。

 

藍宇閉上雙眼，讓自己的心跳平靜。是時候了。

 

此時，還躺在床上滑手機的罪魁禍首發出一陣不明所以的竊笑。

 

藍宇冷眼劃過江若秋身上，後者感受到那股殺氣，忍不住一抖。但當江若秋望向藍宇時卻只是看見那張好看的臉上一抹淡淡笑容，從容不迫地整理衣襟的樣子。

 

這樣的藍宇更令人害怕。

 

江若秋嚥下一口口水，從床上跳起來走到藍宇身邊。藍宇一把把他擁入懷裡，狠狠地捏了下他腰窩上的肉。「疼！」江若秋聲音高了好幾度，他無辜的看著藍宇，一臉無害天真的樣貌讓藍宇又捏了一把。

 

「有看到新聞？」「剛......剛看了。」江若秋瞬間明白藍宇在說什麼，但他才不會說自己是看了告白的那則新聞才笑出來的。

 

「不要得寸進尺，我把你捧到這裡不是讓你用這種手段炒人氣。」藍宇的聲音很輕鬆，甚至帶著些許溫柔，然而傳到江若秋耳裡卻自帶寒意。
 

在那則新聞之後，有幾家大膽嗜血的媒體似乎想從各種地方挖出什麼，好幾個跟他們同片場的工作人員這幾天都被問到藍宇跟江若秋的關係，儘管目前沒有報導出除了明顯炒CP以外的新聞，但最近的宣傳活動上、記者會上江若秋是越來越大膽，平時其他演員這般地說出「喜歡」並不會太受關注，只有在江若秋和藍宇的場合上，這樣的喊話已然有些許緋聞的意味。

 

藍宇昨天動用關係封殺了一則爆出他和江若秋親密照的新聞，那張照片並沒有把他的臉拍得很清楚，不過他身下的江若秋卻能辨認出顯眼的五官。

 

要不是那家媒體有跟藍宇交情不錯的人在，知道江若秋被他罩著，這則新聞恐怕會成為今日的娛樂版頭條。

 

太不小心了，藍宇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確定媒體沒有備份後重重警告他們不許再傳出這張照片，也確定了消息來源並把那名跟蹤他和江若秋的八卦記者抓出來封口，才總算結束。

 

這次的事情沒有鬧大，藍宇也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除了協助處理這件事的鄭鋒及媒體外，這件事就像沒有發生過。

 

只是，為了他自己和江若秋，為了不讓他們失去努力爭取來的一切，這場交易必須停下。

 

畢竟，江若秋再這樣演下去，不只是記者，連藍宇都有被騙的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把少年的所有喜愛當真。

 

藍宇一向謹慎，他不接受任何消息走漏的可能，就算他有能力抹平一切，抹平所有負面消息、所有花邊新聞，但這次，他沒有能力抹平自己內心。

 

「那是因為我太愛親愛的啦。好嘛知道了，既然小藍宇不喜歡，那我乖一點，親愛的相信我。之後不會亂鬧了，好嗎？」江若秋見藍宇臉色不對，心裡不免緊張起來，他就覺得今天的藍宇有點奇怪，原來是在因為新聞生氣。

 

他靠過去親了親藍宇的嘴角，一邊委屈巴巴偷偷看藍宇氣消了沒。

 

藍宇對那一吻並無反應，神情依舊，但理智和感情卻在他的心裡瘋狂拉扯，一方高叫著不可以，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另一方則是眷戀著現在的一切，想要再跟江若秋更加、更加的接近，就算沒有愛，這樣的交易也可以。

 

最後，卻是理性獲勝。

 

「先停止吧，我們的交易。你有什麼要我推薦的或擔保的我還是會做到，不過依你的名氣和這幾年累積的人脈，就算少了我不要捅出大摟子都可以繼續往上爬。阿秋，我們之後就不用私底下見面了。」

 

真相永遠不會是真，沒有所謂日久生情，更沒有所謂真心相愛。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般，各取所需罷了。

 

藍宇走出房門，瀟灑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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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辛苦了。」任南楓下達完收工指令，難得地走到正在卸妝的江若秋房間，在他身後坐下。他的學弟最近很不對勁，雖然一樣的吵鬧、演戲時也一樣的努力，但就是不對。

 

「任大導演怎麼有空來我房間？」卸完妝後的江若秋英俊依舊，甚至更襯他天生的英俊，他歪著嘴角露出一個痞笑，手指頂著下巴裝模作樣地問著任南楓。

 

「你，不對。」導演冷冷的看著江若秋，早就習慣他那不正經的個性。應付對方的同時，他也在思考江若秋到底哪兒不對了。突然一個畫面閃過他的腦袋。

 

今天拍戲的時候，江若秋黏著藍宇的次數變少了，幾乎是零。

 

「哪裡有不對，本少爺好得很！」「吵架？」江若秋的臉瞬間黯淡下來，儘管很快地又勾起一個笑容想裝，卻逃不過任南楓看遍戲碼的雙眼。

 

「才沒......」「別裝。」被拆穿的少年頓時便頹喪起來，像隻被主人丟棄的小狗無精打采。「我被藍宇開除了。」良久，江若秋才說出這句話。

 

昨天藍宇講出那一段令他心碎的話語時，江若秋當下並不感到震驚，只是痛苦。其實他心裡早也做好總有一天會這樣的準備。

 

「親愛的，我......」江若秋看不破那雙琥珀色雙眼，那雙眸子太深太深，深到江若秋無法解讀。「結束吧，合作的很高興。」點點頭，江若秋任由藍宇離去。他不想被藍宇看到脆弱的樣子，不想被藍宇發現自己的真心，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交易，隨時能喊停。

 

可愛情又怎麼能隨時喊停？
 

對藍宇而言的利益交換，在江若秋這裡早已是真心實意。但他不能說啊，他的真情萬一被藍宇知道，換得的可能是連朋友都當不成的遭遇。

 

他看過藍宇從前的床伴跟藍宇告白後的模樣，一旦洩露了自己是愛著他的，就會被藍宇劃入保持距離的名單中，非必要不會再接觸。

 

江若秋是不會冒這個風險的，因此他演了一場自己認為最好的戲，連影帝都會被騙過的那種演技。

 

他曾以為，不被發現也許他們就能走到最後。他可以從各式各樣的活動中偷偷對藍宇撒嬌，在藍宇面前耍任性讓他最愛的男人哄，就算藍宇沒有愛上他，但這樣也足夠了。

 

至少，他一直在藍宇身邊啊。可如今，這場瘋狂夢境仍舊是清醒，就像玻璃杯中終究會破滅的七彩泡泡，只留下記憶的遺跡。

 

「學長不用擔心，這沒什麼的，只是交易取消了嘛。」還是故作瀟灑的笑容，江若秋好想告訴自己，他從來沒有冀望過藍宇會愛上他。

 

「醜。」任南楓毫不留情地誠實告訴對方他臉上的笑容有多醜，他很想跟江若秋說，藍宇八成是怕自己也裝不下去了才跟他分開，然而，那是藍宇最深的秘密，他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好朋友。況且，這兩個人的感情，得由他們自己解開。

 

「可是我怎麼可能放下小藍宇，學長，我要怎麼哄親愛的才好啊！」就算在今天，江若秋看到藍宇認真演戲的模樣，看見藍宇溫柔地對大家喊話，像個大哥哥一般照顧劇組人員的樣子，看他因著角色露出平時見不到的樣子，江若秋的心仍是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動著，目光也不知不覺地追隨著他，畢竟對他而言，追光就是如此理所當然。

 

藍宇一直都是他的光，是成就他的一切。

 

他不想放棄他。

 

「好好面對，不要放棄。」任南楓留下這句話，最後的造詣，就得看江若秋自己和藍宇是否能相信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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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事件已經過了幾天，江若秋一直都保持著挺好的狀況，演戲特別賣力，上綜藝也不改喧鬧的個性。他知道，藍宇肯定不會喜歡經過一點挫折就放棄的自己。

 

而在跟藍宇的互動上，江若秋也收斂了許多，他明白藍宇的話有多認真，只是他還是會趁著兩人一起的公開場合，偷偷的跟藍宇拉近距離，小小的撒嬌討好，畢竟，鏡頭前還是可以做戲，這並不犯規。

 

而且他倆的CP粉那麼多，總不能讓人家失望吧。江若秋照常刷著自己跟藍宇的各種圖文創作，還有他們一起的影片、照片，好多好多畫面顯示著他們的親密，粉絲也喜歡把那些看起來很真實的互動列舉下來，做成合輯或是剪成一部小短片，把他們弄得好像真的是一對情侶那樣。

 

宇秋是真的。他看著粉絲的留言。

 

是真的啊。在別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裡，江若秋和藍宇真的吻過彼此的耳際，真的一起走過四季，一起淋過大雨。

 

粉絲能窺見的不過是萬分之一的美好，他們不懂江若秋是如何的追著藍宇直到如今，又是如何的將內心的濃烈愛意用最隱晦的方式訴諸大眾。他真的愛著藍宇，真的。

 

但對藍宇呢？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我朋友跟我說，他同事拍到江若秋跟一個男人有那種關係，但消息被封鎖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欸？』『你們別亂說，沒有照片就沒有證據，就算有照片又怎樣，說不定是為了炒新聞P的。』『好啦這件事就不要說了，萬一傳到正主那裡他們又要操心，我們要守護世界上最好的宇秋不是嗎？』

 

一段留言抓住江若秋的視線，他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他迅速地上網用各種關鍵字想找那張照片，不過只看到許多粉絲的創作，並沒有任何一張真實照片。

 

事有蹊蹺。江若秋馬上打電話給巧姊，他有種直覺，說不定這件事就是造成藍宇決定離開他的原因。

 

林亦巧接到電話時還有些莫名其妙，只覺得自家那小搗蛋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不過事關藍宇，凡事都得上心，畢竟江若秋跟藍宇的關係匪淺，容易牽連到對方，而且江若秋這次聽起來格外認真，太不尋常了。

 

鄭鋒的話特別難套，林亦巧聲東擊西就是問不出所以然，一邊在心裡咒罵鄭鋒跟藍宇兩人那副溫柔樣貌底下的黑暗真面目。

 

鄭鋒自然知道林益巧這通電話的目的，只是他已經答應過藍宇不能說出去，儘管他也挺擔心藍宇。「也許江若秋自己去問宇哥就能得到答案。」這是他給林益巧最後的提示，他希望藍宇能獲得幸福，而江若秋可能就是幸福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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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等等我和你說件事，到我休息室等我吧。很重要喔，一定要等！」柳青雁說完便去找任南楓，說是要拿好吃的給他。

 

藍宇也不疑有他，走去柳青雁的休息室，卻在裡頭撞見正準備把青蛙放到柳青雁桌上小盒子裡的江若秋。

 

靜默在兩人之間瀰漫，藍宇率先打破這股寧靜。「別欺負青雁。」「我才沒有！」青蛙從江若秋手上跳走，從門縫鑽了出去。

 

「我只是等他等的無聊了，抓隻青蛙進來玩。」欲蓋彌彰的藉口，藍宇頓時有些想念。他淡淡一笑，似乎知道柳青雁在打什麼鬼主意。前陣子柳青雁也發現他跟江若秋的關係變了，想必這是他想讓他們和好的計謀。

 

只是，交易結束後虛偽的愛也不復存在，沒必要繼續下去。

 

「我回家再找青雁好了，就像我說的，私底下還是不要碰面吧。」藍宇轉身，再一次的離去。「等一下！我知道那張照片的事！」握在門把上的手停頓，藍宇回頭看著江若秋，臉上沒有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

 

「那麼你也該知道我們不該見面的原因。」「可是！」琥珀色的眼對上那雙深夜般漆黑卻有最閃亮星芒的眸。

 

「藍宇，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就算說出真心會被藍宇討厭，他也要大聲說出口。

 

藍宇離開他是為了保護他，這樣的人，他怎麼能再一次錯過。

 

於是江若秋用盡最後的勇氣，去等待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奇蹟。

 

「不是因為你是我老闆，更不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可以蹭熱度。我喜歡你，從以前就是。」從他在螢幕上看見藍宇演出各式各樣角色的靈魂，到他真正認識藍宇，知道他真實的樣貌，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愛藍宇所有的樣貌。

 

「我知道你不喜歡把交易當真，可是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接近你。我對你說過的情話，說過的每一次喜歡都是真的！親愛的，我一直都是真心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江若秋不是為了綁住藍宇才說這些，他很感謝藍宇，帶著他從小角色走到今日別人得喊他一聲「哥」，成就他能被鮮花簇擁，被萬人擁載，他知道有藍宇才有江若秋。

 

這場交易他放了真心，但他曉得，這一次是孤注一擲，倘若藍宇聽了他的真心卻不接受，所有的一切都會破滅。

 

「我是不會離開你的，親愛的，你不可能把我趕走。你知道我演得多辛苦嗎，所有你覺得我只是因為你是老闆才討好你都是我演的，我是因為太喜歡你才會這樣跟著你。小藍宇，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沒有真心待你，是不是嘛？看我演技有多好，可以拿個跟親愛的一樣的影帝了吧！」

 

江若秋走到藍宇面前氣勢十足的吻上他的頰。那是他最後的掙扎，在他一股腦把所有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之後，這場夢就該醒了。

 

「小藍宇，我不會放你走喔，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讓你看看我的真心有多真！」見藍宇沒有要閃躲他的擁抱和親吻，江若秋大膽了起來，他狠狠親住對方好看的唇瓣，咬了一下像是在象徵什麼般。「所以，不要趕我走啦，你一定會後悔的，上哪找這麼好的床伴呢？」

 

想像中的被拒絕沒有發生，反之江若秋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中。藍宇的手臂很精實，摟在他的腰上有些緊。「親愛......的？」「你知道我也不會趕你走的吧？」「欸？」

 

從懷抱中抽身，江若秋驚喜地看著藍宇。

 

「那張照片其實是P的，可能是你的黑粉搞的，就算被搜出來也不會有事。」「你是故意的！」藍宇笑著拍拍江若秋的頭，彎成月牙的眼裡帶著狡黠。

 

「你喜歡我吧，對吧！是不是太喜歡我了所以才故意離開我？把交易結束是因為你怕你愛上我對不對。你早點說嘛，我演這麼久也很累欸。」江若秋嘟起嘴，故作生氣地咬了藍宇一口。

 

藍宇喜歡他，藍宇喜歡他！他的心裡在他確定的當下瞬間春暖花開，曾經有過的不安和害怕都煙消雲散。

 

愛意滿溢在胸口，兩人之間所有的霧霾都被陽光照散。他們一直都愛著彼此，卻一直都在這場名為交易的遊戲裡對弈。如今真相浮現，他們終於不再是隔著層層掩飾，不再繞著遠路傾訴這份情。

 

照片的確讓藍宇重新思考了他們的關係，也確實讓他動了結束交易的念頭。只不過，他設好了局讓其中一人把消息流出去，他知道江若秋翻找留言的習慣，也知道江若秋肯定不會不明不白地被他開除。他想看看，江若秋的真心到哪個程度。

 

萬一江若秋不是真心的，藍宇也不差一個床伴，更何況他們的確得小心點。這一次是藍宇刻意放大讓事情看起來嚴重，實際上藍宇並不怕那些流言蜚語，也有能力不讓他們的一切走漏，炒CP和蹭熱度雖然不喜歡，但畢竟是娛樂圈的生態他也能夠接受。

 

他想確定江若秋是真的喜歡他。因為他喜歡江若秋。在不知不覺間，江若秋早就占滿他的一切，雖然他總對自己說不可以，騙自己沒有心動，但是他已經離不開江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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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是假，真相也是真。交易換得的假裝愛戀，最終成了兩人的真情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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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們的交易要繼續嗎？」

 

「不。」

 

「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有新歡了嗎！怎麼可能有人比我好！」

 

「因為這不叫交易，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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