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BL-一般-月光騎士(TV 2022)
總字數：2945
注：Marc/Steven
You're my home.
史蒂芬偶爾會想起以前的事，想著他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馬克，沒有發現自己的生活有多荒謬。嘿，有另一個人格住在自己的身體，這種事情居然能被忽略——史蒂芬幾乎可以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粗心。
他記得一些奇怪的事，像是過了一夜之後的腰痠背痛，以及偶爾身體上的瘀青和傷痕，他總把這一切歸咎給夢遊，因此他逃避睡眠、夜晚總把自己綁得死死的。知道馬克的存在後他才明白這些全是馬克造成的，也算是解決史蒂芬一直以來的困惑。
他是馬克創造出來的人格。這件事一直到那場死亡冒險史蒂芬才真正的瞭解，所有關於他的事都是馬克給予的。這有時候會讓史蒂芬有些困擾，像是對自己的存在感到沒必要，或者是他是不是真正的一個人諸如此類，但他不會煩惱太久，因為馬克總有新的困難需要解決，而自從馬克開始願意和史蒂芬分享心事之後，這些事總能讓史蒂芬忙碌。
然而在閒暇之餘，史蒂芬會回憶起過往的事，想著兒時的種種，那些被馬克藏起來的，或是被他遺忘的，他發現在馬克對他打開心防後，那些回憶不再是專屬於馬克的。偶爾，他會從自己的視角看到發生在馬克身上的事，或是做關於馬克的夢。
其實他以前也是會做夢的。像是小時候，史蒂芬會夢見水從他的鼻腔灌進來，他不會害怕，但他的身體會不由自主地顫抖。史蒂芬沒有多想，他只是靜靜地抱著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這樣他的身體就能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會在舌尖輕語，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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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發現史蒂芬有時不太對勁，在博物館的禮品店裡，史蒂芬偶爾會安靜下來，不再叨叨絮絮關於埃及的歷史。
他會從反射的玻璃中觀察史蒂芬的表情，嘗試解讀在他暗紅色的眼眶中，流露出的情緒在訴說些什麼。但很快的，史蒂芬會回過神，開始販賣禮品部的小東西，順便和客人訴說著他最愛的歷史故事。
馬克無法忽視那些史蒂芬恍神的時刻，他想問，但又無法真正問出口。他大可以旁敲側擊，或是稍微去關心一下總是在關心他的史蒂芬，只是馬克不太是關懷者，他也不想讓史蒂芬想起任何痛苦的過往，嗯，如果史蒂芬的恍神是在思考那些馬克想隱瞞他的事，若是如此，那麼不過問是最好的選擇吧。
所以馬克只會在史蒂芬恍神的時候扯一些別的事情，或是靜靜地等著史蒂芬恢復原樣，只是他在掌控身體時會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傷到自己，會盡可能地早點上床讓史蒂芬接管身體後不那麼容易感到勞累，或是在一些禮品店的勞動中代替史蒂芬上場。
馬克覺得這些事情都沒什麼，直到史蒂芬在路邊和雕像先生聊天時馬克才知道，史蒂芬早就發覺他的小動作。
「最近馬克似乎收斂很多，我不知道是他終於受不了我的碎念或是其他因素，但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麼粗魯。」史蒂芬一面吃著捲餅，一面和動也不動的街頭藝人聊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地面因為早上下的雨還閃閃發光。
「我想，他是不是發現我會陷入那些回憶中，嗯，我是說，那些關於我和他的。嘿，你知道我小時候曾經做過有關於他的夢嗎？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是他而已。」
「還有，雖然在塔威蕾那兒馬克有回來救我，可是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著，我真的存在嗎？我有存在的必要嗎？喔，這個話題會不會太沉重，如果會的話你可以偷偷地跟我眨眼，這樣我會知道的。」
史蒂芬停頓了一會兒，從馬克的角度看不見雕像先生有沒有眨眼，但他希望沒有，這樣就可以聽多一點史蒂芬的想法。
但史蒂芬怎麼會產生這樣的疑惑？
「嗯，雖然你沒有眨眼，不過我想還是別跟你說這些了，畢竟這些是我自己該解決的問題，對吧。」
之後的史蒂芬只說了幾個關於博物館的小事，以及吃捲餅，沒有再提到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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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史蒂芬卻異常地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看著自己，不，應該說是馬克，被母親瘋狂地鞭打著。馬克小小的身軀遍體鱗傷，淚水在他的眼眶打轉，卻始終沒掉下來。母親見狀，似乎更憤怒了。她拿起水桶，一桶、一桶地淋在馬克的臉上。
她說要讓馬克體會弟弟的感覺。
史蒂芬瞪大了眼睛，衝上去想要制止她，但夢裡，史蒂芬只是一個靈體、一個意志，沒有辦法改變過去發生的事。小馬克的全身都濕透了，皮肉上滲出的鮮血將水染成粉紅色，而馬克只能在粉色的水裡不停掙扎，想呼吸到空氣。
「喔、不不不，馬克。」史蒂芬試著將小馬克擁入懷中，卻徒勞無功。「我應該要出現救你的，為什麼我沒有出現。」胸口傳來陣陣絞痛，史蒂芬好像能回想起那股溺水的窒息，但他幫不了馬克，他幫不了馬克。
這真的是夢嗎？或是是另一個回憶？
「對不起，對不起馬克，對不起......」史蒂芬用虛幻的身子摟著終於在母親走後落下淚來的馬克，嘴裡不停道著歉。他看著小馬克擦擦眼淚，將自己的傷口一一包紮，再把地上的血和水擦乾。然後，他縮在角落，不停顫抖。
「喔，怎麼這麼亂？得整理乾淨才行。」突然，史蒂芬接管了身體，抬起頭實難來的眼神已渾然不同，沒有受傷的痕跡，沒有破碎的呼吸，只有單純的疑惑和無知的幸運。
「馬克......」史蒂芬知道這都是馬克為了保護他做的，那些包紮、那些在崩潰邊緣的硬撐，馬克不想讓史蒂芬碰觸到黑暗的世界，不想讓史蒂芬知道他遭遇的不幸。
「我應該要救你的，我應該要救你的。」
應該要在他掙扎著呼吸時出現救他，應該要在母親出現以前救他。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吧，不夠強大到馬克願意把所有苦痛交給他。自責與愧疚刺痛著史蒂芬，他抱著已經是自己的馬克，發出心痛的哀號。
「史蒂芬、史蒂芬，醒醒。」史蒂芬醒來時發現臉頰已被淚水浸濕，他的胸口還是緊得發疼，夢裡的景象真實得令他發慌，等終於緩過來後才發現是馬克叫醒了他。
馬克的眼神似乎了解了什麼，史蒂芬不禁想著，他們的夢是共有的嗎？還是只屬於他的？「馬克，我......」史蒂芬張了張嘴，想要和馬克道歉。但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從這場夢境嗎？還是過去幾天他想起的所有？
「嘿，沒事了。」前僱傭兵難得溫和地說著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鏡子裡的馬克伸出手，好像想要觸碰史蒂芬。但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然而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史蒂芬感到一陣慰藉，剛剛的傷口似乎不那麼痛了。
「馬克，我最近開始能想起一些事。」史蒂芬的聲音有點顫抖，但他還是逼著自己繼續說下去。「一些，關於你的事，嗯，我們小時候的事。」
聽見小時候，馬克蹙起眉頭。他不喜歡史蒂芬去觸碰那些回憶，儘管馬克也有史蒂芬總會知道的心理準備。但如果可以，他希望史蒂芬永遠都被隱瞞著。不過史蒂芬的這幾句話與在博物館前和雕像先生說的幾句話拼湊在一起，馬克大致上懂了，懂史蒂芬心裡在思索些什麼，他知道是什麼在困擾史蒂芬。
「我總是不能及時出現，但，我不是應該要保護你的嗎？這不是我存在的意義嗎？」史蒂芬的指尖停留在鏡面上馬克的臉頰，馬克可以看見史蒂芬胸口的起伏，甚至能隱隱感受到他胸腔的疼痛。
「史蒂芬，你不只是這樣。」馬克輕聲說。史蒂芬對他而言，不只是一個保護者。史蒂芬是在他瀕臨崩潰時最後的防線，是將他拉回現實的繩索，是讓他能定下心來的船錨。史蒂芬是他對世界的寄望，是他小心翼翼保護的純真，是他無畏的勇氣與善良。
「可是你痛苦的時候，我都不在，我都沒有出現，你都還是自己一個。」史蒂芬閉上眼睛，他不知道有多少夜晚，馬克會尖叫著醒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些總是會好的傷疤，馬克是如何撐過來的，他不知道那些悲痛，不知道馬克承擔了多少。
「我好想擁抱你，但我做不到，我好想幫你分擔一些痛苦，但我還是做不到。那麼，我為什麼存在呢？我甚至無法做到讓你安全，那些怪物和壞人都是你打跑的。我還能做什麼呢？」
史蒂芬的字字句句都打在馬克心上，讓那顆早已被武裝起來的心，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史蒂芬，聽我說。你是我光明的那一面，你不需要幫我承擔痛苦，我希望的，就是你能永遠保護我光明的那一面。然後在這一切之後，抱緊自己，說句一切都會好的。」
就像以前做惡夢時那樣。
「有你在，我就能知道所有事情都會好好的。」
「因為你就是我的家啊。」
史蒂芬不需要保護他，他只需要存在，只需要讓馬克知道他不孤單，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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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還是會做那些惡夢，還是會在工作之餘想起以前的事。有時候那些回憶依然刺痛，但史蒂芬不再懷疑自己的存在，因為他知道，他在最後會給予馬克自己所有的溫柔，也會替他抱有剩餘的希望。他會想起那天馬克對他說的話，他會想起鏡子裡對著他微笑的面容，他會想起他們嘗試給予彼此的每一個擁抱，以及那句，他是他的家。
一切都會好的，史蒂芬抱緊了自己，也抱緊了馬克。
他們是彼此的家。